陸沉笑了笑,“這些年我每次生日愿望,都許的是將來能長高,最好是比沈清哥還高。”
或許是心太靈,就真的實現了。
沈清盯著陸沉轉瞬即逝的笑容,那不像是笑容,更像是成年人維持自己形象都有的面具。
沈清站起身,“吃飽了,走去散散步吧。”
走到店門口時,沈清本來打算結賬,陸沉卻先一步結了。
外面寒風微涼,沈清穿著黑色的風衣,跟陸沉并肩走在劍橋的街上,旁邊都是冷冰冰的西式建筑,讓人的心也沉穩下來。
沈清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陸沉聊著,“你小時候叫我哥哥,中學時候叫我沈清哥哥,不知不覺中,現在改口叫我沈清哥了。”
陸沉摸了摸鼻子。
他手指白皙纖長,骨節分明,鼻子又高又挺。
簡單的一個動作,配上那張臉,卻帥氣得讓人挪不開視線。
“長大有的稱呼就不好叫了。”
一個男人對著另一個男人叫哥哥,實在是有點……
不成熟,不男人。
沈清歪了歪頭,漂亮的桃花眸中暈染出淡淡的笑意,聲音微揚,“我倒是不介意你繼續叫我哥哥。”
他很滿意這種陸沉這種心甘情愿當弟弟的感覺。
哪個男人沒有這種很強的自尊心需求呢。
陸沉嘴唇抽了抽。
他介意。
兩個人沿著馬路繼續走了一會兒,沈清看見前面有公園,提議過去坐坐。
兩個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,面前是空無一人的廣場。
沈清忍不住想,這要是在國內,這廣場不知道有多少阿姨在跳廣場舞。
隨即便想到了明嫣阿姨。
“你媽媽的事,你別怪我爸媽。明嫣阿姨跟我爸媽說,等葬禮結束才能讓你知道。”
沈清提到這件事,聲音微微地發緊,渾身都替陸沉難過。
陸沉垂下眸,纖長的眼睫在他眼下投出一方剪影,他面無表情地開口:“我知道。”
他的反應,讓沈清意外,沈清又補充道:“你也別怪你媽媽。”
“我不怪她。”
陸沉的聲音,輕悠悠地飄在這個零度左右的夜晚,帶著冰涼的、沒有感情的氣息。
他緩緩抬起頭,看著空中的虛無。
一個字一個字,漫不經心地往外吐。
“她一直都在推開我,一次次的演習。”
“可能就是為了現在,讓我不用因為她的離開而難受。”
陸沉面無表情的樣子,讓沈清很難接受,他寧愿陸沉像小時候一樣,把眼淚掛在臉上,把悲傷寫在眼里。
陸沉的聲音印入沈清腦海,沈清看著他精致的側臉,緩緩道:“你要是難受,跟我說。”
陸沉搖了搖頭。
“我已經不需要照顧了,沈清。”
他這次,甚至沒有叫沈清為哥,而是直接的,稱呼沈清的名字。
他現在跟沈清是一種人,平等的人,對這個世界有成熟認知的人。
他不輸給沈清,也不用再抬頭仰望這個人。
沈清愣住。
桃花眸一眨不眨,琥珀色的瞳仁,倒映著邊上的路燈。
沈清突然忍不住一股腦地解釋:“你媽媽很早很早就腦溢血發作了,她做了開顱手術,術后情況也不太好。她知道自己有一天要離開,想讓你快點長大……”
雖然沈清不明白,明嫣阿姨是怎么做到這么狠心。
把十七歲的陸沉送出國,兩年都不讓他回家。
臨死都不聯系陸沉,甚至葬禮都不要陸沉參加。
可在這個夜晚,沈清好像突然知道了明嫣的用意。
她做的一切,表達的只有一句話——
陸沉,不要回頭望我,你往前走。
……
“這段時間我大約想明白了她的用意。我不怪她,我接受她的一切安排。”
陸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,他高高瘦瘦的,簡單的英倫大衣穿在他身上,像是模特穿著走秀。
沈清多看了兩眼,越看越覺得長大后的陸沉很有味道。
他沉穩內斂的樣子,讓他這個活了幾輩子的人,都有些佩服,想要去探索挖掘。
“外面太冷了,先回去吧。”陸沉對沈清說。
沈清點點頭,跟著站起來。
陸沉淡聲詢問:“你今晚打算睡哪兒,公寓沒有多余的房間,你要么只能將就跟我睡,要么我幫你在外面開間酒店。”
沈清不假思索道:“不將就。”
陸沉并不意外,“那我幫你看看公寓附近的酒店。”
沈清低聲笑了一下,“我的意思是是,跟你睡一起,不算將就。”
他挺樂意的。
陸沉一下子有些意外了。
微微怔了下,他低低說了聲嗯。
沈清補充解釋:“我來找你,也是因為你今天十八歲生日。兩年沒見了,睡一屋方便好好聊聊。”
……
兩人回到公寓時,宋曳正坐在沙發上看m國一檔綜藝節目。
看見他們,宋曳主動打了聲招呼。
陸沉這才想起還沒跟宋曳介紹,他看了一眼沈清,解釋說:“這是……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,沈清,他今晚住我房間。”
沈清微微挑了眉。
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?
現在是真不把哥這個字當回事了?
雖然他們確實只能算是一起長大的朋友……但陸沉不愿意把他當哥對待,還是讓人生氣。
宋曳瞥了一眼沈清的臉色,不知道是不是她腐眼看人基……
她看面前這兩人,總是會嗅出一點奇奇怪怪的味道。
“沈清是吧?不知道陸沉給你解釋過沒有,我是百合,是個t,而且有女朋友了,在國內。就是因為這,陸沉才愿意跟我合租,你可別誤會。”
宋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解釋,但就是下意識解釋出來了。
“這是我給陸沉買的生日蛋糕,正好我們三個一起吃了吧?”
……
三個人坐在沙發上,對面是時不時傳來笑聲的綜藝節目,電視下是熊熊燃燒的壁爐,房間里暖融融的。
沈清看了一眼陸沉手中的蛋糕,“我記得小時候每次生日蛋糕,你都會把水果最多的一份給我。”
陸沉解釋:“國外的蛋糕很膩,不好吃,我就拿了大的一塊。”
說完,陸沉用水果叉,把自己蛋糕讓的所有水果,都轉移到了沈清那。
沈清只是隨意吐槽一句,結果陸沉的所作所為讓他頓時后悔了。
完了,現在真輪到陸沉照顧他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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